年初，再多跨出舒適圈一步，換到另外一間外商。
如果說 2018 是收攝靜觀的一年，2019 是驚滔駭浪的一年，那麼，2020 算是兩者兼具。
到了年終，又開始要做個總回顧，再對來年許願。去除一些不便揭露的事情，以下是簡單的回顧。
補血課程
這一年，由於 COVID-19 因素，參加的實體課程，就只有這一場，而且還是首發場：
我曾於 2018 年 Q4 在執掌部門內試行導入 OKR。對於這個我只起了個頭，但遺憾因為換公司而沒能一路帶著它發展下去的大膽嘗試，一直持續關注，希望能有機會吸收專家的實際導入經驗。
彼得・杜拉克在 The Practice of Management 揭示：「企業管理，也就是目標管理。」
君婷老師的這堂 OKR + KPI 首發課程，雖然表面上是在談目標管理，但卻讓我一直聯想到：這簡直就是迷你版的企業管理課！
這次課堂上，一方面得以更專注觀摩老師是如何處理某些理論與在地實務的兩難議題，更能不時抽出神來，俯視反思某些平日已經隱隱約約觸及到，但並未徹底認真系統化對待的選擇。
譬如說，individual contributor 與 manager 的分野。經過這堂課的洗禮，我認為，目標管理能力，大概就是兩路線最大的試金石吧。
課堂上也再次讓我反思另一個觀點：企業的本質，就是傳話遊戲。
OKR 有許多精巧的設計，但若不明本質，很容易被無視。
只套上 OKR 形式外殼而忘了時時心繫著本質，是刻舟求劍緣木求魚。本質，很重要。
上完這門超值的課，萌生重讀目標管理之父彼得・杜拉克開山之作 The Practice of Management 1 的念頭，以求打通任督二脈。1954 年的書，就看到許多 OKR 核心元素，理念闡述也比現今許多 OKR 書籍更深刻。有人文底蘊，相對與現今管顧業流行的食譜式風格。
在企業中，經理人並不會自動自發追求共同目標。相反的，企業在本質上包含了三種誤導經理人的重要因素。
1954 年的書，半世紀之後，居然仍能精準地針砭職場。果然是從本質出發的管理學開山之作。
學苟之本，書架上那四、五本曾經捧讀再三的 OKR 專書，瞬間皆為註腳。
演講及授課
今年，由於 COVID-19 因素，再加上自覺已經過了能夠恣意 跑趴 出沒 社群活動的人生階段，婉拒許多邀約，只接了一場公開演講，以及一場公部門的 3 小時延長版：
淡出這類活動，另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是：以下這些思考與探索，佔據我更多心力。
敏捷本質的再思
去年，我曾針對敏捷基本功進行一些反思。
今年年初來到的這間外商，極度重視文字溝通，也有些常態性在家遠距工作的同仁，再加上 COVID-19 攪局，種種因素加總在一起，我素來習以為常不疑有他的敏捷作法，遭遇未曾預料的崩解危機。
譬如說，我常常反思：原本就很奉行 Agile Manifesto 四大總綱的團隊，會比較容易適應遠距工作模式呢，還是相反？
就以 “Individuals and interactions over processes and tools” 這種推崇高頻寬溝通、甚至連空氣都讀得出來的敏捷第一總綱而言，一旦碰到「遠距工作模式」，豈不是被迫降級到 over 的右邊？就以 “Working software over comprehensive documentation” 及 “Customer collaboration over contract negotiation” 第二、第三總綱而言，一旦碰到「文檔驅動」，豈不是被迫降級到 over 的右邊？
（倒退的反模式？）
凡此總總，算是浸潤 agile 多年的我，不得不開始反思的文化衝擊。
我必須再次解構敏捷，剝離表象，更抓緊本質。
漸漸地，我提煉出某些更核心的元素，整理成 ‘Essence of Scrum’ 系列（未完，待續）：
後來，The Scrum Guide 在 2020 年 11 月的改版中，有許多地方滿符合我萃取與補充強調的地方，所見略同，深感欣慰。
核心本質釐清了，還得設想配套。
敏捷本質的配套
Scrum 是很細緻的輕量級框架。輕量，但細緻。
就像精煉過的套路定石，精煉到外行人嫌它粗糙。常常要實際運用了，卡住了，與其他方法碰撞了，才恍然大悟：原來 Scrum 之所以要這樣設計，是這個原因呀；之所以行不通玩不下去，原來是自己這邊功力有待提升呀。
Scrum 是一面照妖鏡，顯影出自身不足。
什麼樣的功力需要提升呢？
專業領域的技術功力自不在話下，畢竟此乃專業品質之根基；至於與專業領域技術無直接相關的層面，則是常被忽略的重點。
我發現，電腦玩物站長 Esor 寫的《時間管理的 30 道難題》，正是一枚火石，可與 Scrum 碰撞出火花。
時間管理的書很多，但難得看到像這一本深刻觸及本質的好書。
譬如說，本書第四章探討任務分解、短時間專注等時間管理手段。可是，看到暢談「短時間專注」原理的這一頁，不禁聯想到：Scrum 講究的 sprint cadence 不也是如此嗎？如果像 waterfall 信徒那樣誤把 Scrum 當成只知不斷爆肝短衝，不適合長期抗戰，那也太小覷 Scrum 了，更是不理解「短時間專注的節奏跟頻率」的真義。
第二章，簡直就是在講敏捷法的本質。
雖沒明講，但內行人一看就知道帶有 impact mapping 及 sprint planning 的共通精神。儘管這本書針對的是「個人」的時間管理，請試想：如果每個個人都具備如此思維，一旦放大至「團隊」的規模，豈不是水到渠成？
時間管理要思考的，不是如何把更多看似重要的目標排入待辦清單。時間管理要思考的，是如何「把事情完成得很重要」。
《時間管理的 30 道難題》真是一本奇書。不僅可與 Scrum 碰撞出火花，也看到許多可與【過好人生學】2 相呼應之處：創造結果的能力、路徑依賴⋯⋯。
私心認為，想導入敏捷的團隊，甚至想導入遠距敏捷的團隊，都該先接受像這本書這種層面的培訓，提升這類與專業領域技術無直接相關的基本功。如此配套，精煉過的 Scrum 套路定石，方可為我們所用，方可從容應付更多樣化的現實限制，避免受迫性或非受迫性失誤。
從運動看教練的本質
今年淡出 跑趴 社群活動，更能陪伴小孩。
享親子之樂之餘，陪小孩走一遭，自己也會持續變強。
圍棋如此，桌球亦然。如今，很能體會《棋靈王》佐為的心境：
佐為：「變強的人，是我。」
這半年，涉獵許多桌球領域的教學資源，乃至更一般性的運動教練心法 3，居然體會出一些運動之外的共通道理。
譬如說，《心志教練》反對浮誇取向，堅持貫徹簡單的根基：
簡單並不代表容易，而且通常越簡單越能達到目標。
很不幸地，目前許多狂人都在傳遞無意義的資訊，更糟的是，都用漂亮的糖衣來包裹。千萬不要成為這些騙子眼中的肥羊呀。
譬如說，我很欣賞的馬凱旋教練，極強調基本功。他主張不要太早追逐炫目的花招，反而應該進行帶有要求的基本練習——枯燥，卻是後發先至。像以下幾段教學影片，不時可看到他苦口婆心，甚至帶點嚴厲的斥責：
其中，〈正手击球总是找不到点，应该怎么办？〉這段教學影片太精彩了，充滿一堆智慧語錄。不管你懂不懂桌球，請跟著我從 4:36 開始聽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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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0 / 自個兒練⋯⋯我教六歲的孩子，三分鐘就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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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3 / 為什麼要看著球引拍呢？從一般角度上說，咱們一般的球，沒有來不及的，只有你錯誤的動作結構，你才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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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6 / 從開始的慢速開始，你得把那個節奏找著。你慢的球都沒節奏，你怎麼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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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7 / 不是說這有什麼複雜，是你的方法不對。成年人打球有個最大的問題：急性子嘛，第三分鐘會打了吧，第四分鐘就想發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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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7 / 我不是說讓大家伙兒跟著我們業餘體育學校六歲孩子一樣那麼練，但是你們要明白他們為什麼要那麼練。儘管孩子還小，但是它包含著最樸實的道理：①動作要穩定，②節奏要穩，③必須有回合。你沒回合，那動作的穩定性從哪兒來呢？ […] 那一定是從定點來的，一定是從單一速度來的，肯定是這樣。所以說，成年人學打球，你們別圖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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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2 / 會打球的人，好看，動作協調，觀念是什麼呢？①放鬆，②動作成比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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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6 / 你記著：兵乓球，好的技術，一定是簡單的。好動作是舒服的。
這些桌球訓練語錄，像極了技術領域的 kata 與 dojo，觸及許多 coaching 本質，甚至在運動、技術以外的領域也可見到。
原理，原則，果然具有跨領域的共通性。令人聯想劉大任在《強悍而美麗》如此形容 山普拉斯 (Pete Sampras)：
看山普拉斯打球，你似乎可以看到這麼一種信息：在這個世界上，你就愛一種東西，你就在你愛的這個東西裡把自己練到完美，練到無懈可擊。
你因此尋得滿足，此外的一切其實無足輕重。就這樣，你變得堅強，足以抵抗不時傾巢而來的寂寞；你變得勇敢，你學會拒絕周遭的喧嘩與熱鬧；你學會簡單而嚴肅，你形成一種風格，唯你獨有。
是的，簡單而嚴肅。訓練的本質，教練的本質，就是如此。
我似乎也該回到自己的原點，當年那個啟迪我步上征途的原點。
亂曰
不沾水的理智線
空想多想。
泅水吧，撲通
求生意志領你向何方
憑誰問
認知邊界不斷衝撞
我舞影凌亂
獨酌，敬
這一年
像極了愛情
2021 許願
2021 年，希望自己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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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在信仰裡聆聽與順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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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更深度的本質修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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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增進商務英語聽說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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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放冒險選項。
就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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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杜拉克 The Practice of Management 這本經典著作，2020 年有新的繁體中譯本：《彼得‧杜拉克的管理聖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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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半年來在桌球方面的探索，詳見〈直拍橫打兩個月心得小記〉及〈教練與選手之間〉兩篇文章。 ↩︎